程玲
爸爸的头很小,跟他一米七五的宽大身板极不匹配。在《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》风靡全国的时候,我赶了个流行的潮儿,偷偷给他取名"小头爸爸"。后来妈妈发现我私底取的这个绰号,不但没有责骂,反而招呼爸爸过来:"你听听,小头爸爸,孩子给你取的名儿还真那么回事啊!"我们家的民主之风很是强劲,我们把家庭成员之间互相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当做生活的调味剂。这个时候,爸爸摸着自己的头,睿智又不失幽默地说:"头是小了点儿,但里面的知识还是够用的"。
的确,小头爸爸脑袋里装的智慧,应付我是绰绰有余了。别看我现在一副淑女的样子,小时候的我可是十足的野孩子一个,邻居的几个伙伴儿都以我为"王",我们成天东奔西跑、到处瞎逛。家里人起初不以为意。上小学时,我还是这副模样:对其他事情颇为上心,唯独学习除外。以前野惯了的思维很不适应呆在教室这样封闭的空间里,特别是还要集中精力长达40分钟之久,这是多么煎熬的事情呀。自然,我的学习成绩也不会好到哪里去,妈妈只能采取"非常手段",骂我打我是家常便饭,可是都不见效。小头爸爸对此没有任何微词,每当妈妈实在没辙,就向小头爸爸嚷道:"你也管管这孩子,这样下去怎么得了!"他只是摸摸我的头说:"爱玩才是孩子嘛。"
小头爸爸的这句话让我彻底相信,他是我这个"阵营"的。为此,每当考试没考好,需要家长签字的时候,我就会把身子缓缓地挪进书房。我仔细地瞧着他脸上看到试卷后的表情,大致是无动于衷的。他通常是一边快速"扫描"试卷,一边顺手就把家长签字完成了。看到此情此景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不用把试卷给妈妈过目了,终于逃过了妈妈的"杖责"了。可是,事情没那么简单,小头爸爸说:"考不好的卷子都拿给我签字没关系,但是你必须明早给我出一份类似的卷子,照着这张试卷的题目出就行。"接着他给我举了个简单的例子,我一听,兴致来了,这等于让我当一回老师嘛,还真有意思。我欣然接受了他的条件,那天晚上,破天荒,我吃完饭后没有急着去看动画片,而是拿着纸笔,窝在房间里当"老师"出试卷。妈妈可开心了,以为我终于"上道"了,中途还端了许多水果进来"犒劳"我呢。现在想来,确实是从那时候起,我慢慢地学会静下心来,集中注意力长时间地做一件事情。习惯成自然,不出一个学期,我那些惨不忍睹的卷子渐渐地少了,但是我依旧保持着每次考试后照着试卷再出一张自己的试卷的习惯。而且,小头爸爸和我只把这件事当做我们之间的秘密。在妈妈那,我们实行"报喜不报忧"的策略,为此,我的屁股才会幸免于难,谁让我有小头爸爸这么棒的"共犯"呢!看着自己的成绩节节攀升,当时的我百思不得其解,我跑去问爸爸,他又摸摸我的头说:"我们家的玲玲本来就是那么聪明的呀!"
长大了,我上大学了,主修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,其中在教育学这门课上,我才"悟出"了其中的道理,原来这跟我聪明不聪明没什么直接关系呀,是小头爸爸脑袋里想出来的"计谋"罢了,而我,竟成了这个"计谋"的"同谋"。
小头爸爸先用"甜言蜜语"取得我的信任,让我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,在充分掌握了我的"底细"之后,他"对症下药",制订出让我有兴趣的任务,完成这项任务需要的耐心和思考,又能"治愈"我懒散的毛病。在他运筹帷幄之际,他还得装作是我手下的一个"卒",一起瞒过妈妈,如此如此。我的小头爸爸兵书还真没少看,对我这个女儿还真是用心良苦啊!